刚和相亲对象见面,她就提出领证,我愣住:谁怕谁啊,直接领!

2025-08-21 21:58:39 152

1相亲遇奇缘

好吧,又来喽。我妈催婚的那股子劲儿,可比当年高考前一晚她煲的十全大补汤还要让人招架不住。手机震得手心都麻了,不用瞧,肯定又是她老人家。

“儿子!这次这个绝对靠谱!是李阿姨介绍的!幼儿园老师!温柔!和善!有爱心!专门整治你们这些‘注孤生’的程序员!”

我望着电脑屏幕上怎么都攻克不了的bug,没精打采地哼了一声:“妈,我这儿正跟代码较劲呢,过几天再说行不行?温柔和善?上回那个号称‘温柔和善’的,聊了不到十分钟就问我能不能把她前男友编进游戏当终极BOSS,而且得是死得老惨那种。”

“别废话!地址发给你了!下午三点,‘转角遇见猫’咖啡厅!不去你今晚就别回家吃饭!我让你爸把你那一堆游戏机全捐给希望小学!”我妈的声音穿透力超强,隔着听筒都震得我耳膜直响。

得,希望小学的孩子们是无辜的。我看了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,下午两点半。行吧,就当出去透透气,顺便给咖啡厅的WiFi做个压力测试。

“转角遇见猫”这地儿,名字听起来挺治愈,里面全是腻歪的小情侣和疯狂自拍的网红姑娘。空气里飘着甜得发腻的味道和猫毛,掺和在一起,有点让人头晕。我找了个靠窗、没那么多“粉红泡泡”的角落卡座,刚把自己像没码好的土豆袋子一样塞进去,屁股还没坐热乎呢,目标人物就到了。

门口风铃清脆一响,一个身影逆光走进来。个子不算高,穿着一件清爽的米白色针织衫,牛仔裤搭配帆布鞋。头发松松地扎成一个马尾,露出光洁的额头和……一张明显带着点“视死如归”神情的脸?

她眼神扫了一圈,准确地定位到我这个角落。走过来,拉开我对面的椅子,动作干脆利落,半点没有幼儿园老师应有的“温柔如水”。

“林见深?”她开口,声音倒是清亮,没有那种矫揉造作的夹子音。

“是我。”我点点头,勉强扯出个营业性的微笑,“沈爱星?”

“嗯。”她应了一声,把手里那个看着容量不小的帆布包放下,发出一声轻微的“咚”。包上还挂着个挺可爱的小恐龙挂件,跟她这干脆利落的气场有点反差萌。

服务生过来,她没看菜单,直接点单:“冰美式,超大杯,不加糖不加奶。”说完才抬眼看了看我,“你喝什么?我请。速战速决,别耽误彼此时间。”

嚯,这开场。我忍不住笑了:“行,同道中人啊。一样,冰美式,谢谢。” 看来也是个被相亲折腾得不轻的战友。

咖啡很快就上来了。我俩各自抱着自己的超大杯冰美式如同抱着续命法宝。沉默了几秒,空气里只有冰块融化的轻微声响。这气氛,尴尬得都能挤出水来。

我寻思着是不是该按流程走一走,问问兴趣爱好之类的。才刚把嗓子清理了一下,一个字都还没来得及冒出来,对面这位沈老师,毫无征兆地,身子突然往前一倾!

她上半身差不多都要越过桌面中间那瓶枯萎得没精打采的假花,一张脸刹那间在我眼前凑过来放大。

嚯!我下意识地往后一仰,后背紧紧贴在卡座靠背上。这是啥情况?现在的幼儿园老师都这么……厉害的吗?难道要给我来个过肩摔?

只见她眼神亮得吓人,就像盯上猎物的……猫?压低了声音,带着一种谋划大事的兴奋劲头:

“喂,林见深!想不想…气死你前女友?”

啊???

我脑子里那根负责处理“相亲常规流程”的弦,“啪”的一下,彻底断了。CPU差点当场烧了。信息量太大,冲击太猛,我脱口而出,都没经过脑子:

“我前女友?她坟上的草都有两米高了!”

这话一说出口,我自己都愣住了。靠,这什么破比喻?太不吉利了!

可没想到,对面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,“唰”的一下,亮度直接飙升到200瓦!简直像通了高压电!

“巧了!太TM巧了!”她猛地一拍桌子,震得我们俩的咖啡杯都跟着晃了晃,冰块哗啦作响。她整个人都兴奋起来,语速快得像机关枪,“我前男友!就昨天!刚!结!婚!朋友圈都刷屏了!那婚纱照拍得,啧啧,跟影楼样板间似的!新娘假睫毛长得能当扫帚用!”

她越说越激动,端起那超大杯冰美式,猛地灌了一大口,冰得咧了咧嘴,然后“砰”地把杯子放回桌上,目光灼灼地盯着我,满是发现新大陆的狂喜:

“兄弟!缘分啊!天降的盟友!你看这情况…咱俩是不是得做点啥?为民除害!给前任添堵!为社会和谐稳定做贡献?”

这逻辑链条…奇特得让我惊叹不已。但诡异的是,我居然,瞬间就懂了!

想想我妈那没完没了的夺命连环call,想想那些相亲对象千奇百怪的奇葩要求,再想想我那个“坟头草两米高”、分手时卷走我半年工资还到处说我抠门的前女友…一股同仇敌忾的热血,莫名其妙地,直冲头顶!

“干!”我一拍大腿,也不顾冰咖啡溅出来几滴,“必须干!怎么干?你说!”

沈爱星嘴角一翘,那笑容,三分狡黠,七分破罐子破摔的豪迈。她身体再次前倾,声音压得更低,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:

“最狠的报复是什么?是幸福!是让他们知道,离开了他们,我们活得更好!更滋润!更…亮瞎他们的眼!”

她顿了顿,眼神像淬过火的刀子:“所以,敢不敢玩把大的?咱们…今天就去把证领了!红本本甩他们一脸!震惊死那对狗男女!气死你坟头那位!顺便…堵住家里那两张催婚的嘴!一石三鸟!稳赚不赔!怎么样?”

“嘶…”我倒吸一口凉气。这操作…太疯狂了!疯狂得超出了我的想象范围!领证?和一个见面还不到十分钟的陌生女人?这可不是一般的疯狂,简直就是…行为艺术!

可…为啥我莫名地有点心动?那“坟头草两米高”的场景在我脑袋里打转,我妈那如雷贯耳的声音又在耳边回响。一股“老子拼了”的劲儿,呼呼往上蹿。

“成交!”我几乎是喊出来的,感觉全身血液都在燃烧,“现在?立刻?去民政局?”

“走!”沈爱星一把抓起她那个超大号帆布包,动作快似疾风,“我身份证户口本都带着呢!就怕家里突然拉我去相亲登记!你呢?”

“巧啦!我也是!”我赶忙掏出钱包,里面赫然放着身份证和…嗯,一张皱巴巴的、我妈以防万一亲手誊抄的户口本个人页复印件(原件在她那儿押着呢)。多亏我妈的深谋远虑!

我俩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“同道中人+亡命之徒”的那种心领神会。

“冲!”沈爱星一声令下。

“冲!”我紧跟其后。

2闪婚大作战

两杯只喝了一半的冰美式被毫不留情地丢在桌上,冰块还在杯子里晃动。我俩像两个刚打劫完银行的劫匪,急急忙忙地从“转角遇见猫”咖啡厅冲出去,留下身后一地凌乱的猫毛和店员诧异的目光。

下午三点半,阳光正暖。民政局那庄重的大楼矗立在眼前,门口一对对喜气洋洋的新人进进出出。

我和沈爱星混在人群里,画风截然不同。别人是手挽手,情意绵绵,轻声细语。我俩是…大步流星,眼神坚定得如同要奔赴战场,浑身散发着“办大事”的严肃气息。

排队,填表。工作人员是个和蔼可亲的大姐,看着我们递过去的证件,又瞧瞧我俩这“一去不回头”的表情,欲言又止。

“姑娘,小伙儿…都想好了哈?”大姐试探着问,眼神在我俩之间来回打量,满是过来人的忧虑,“这结婚啊,是人生大事,得谨慎…”

“想好了!”沈爱星回答得干脆利落,声音响亮,把旁边一对正甜甜蜜蜜的新人都吓了一跳,“特别谨慎!特别清醒!阿姨您放心!我俩是经过深思熟虑的!”她一边说,一边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了我一脚。

“嗷…对!深思熟虑!”我疼得咧嘴,赶忙附和,“感情基础…非常…非常深厚!” 深厚到见面不到一小时,前女友(或前男友)的仇恨就是我们最坚实的纽带。

大姐疑惑地又看了我们几眼,大概觉得我俩精神不太正常,但证件齐全,流程合规,她也没辙。叹了口气,开始咔咔盖章。

“来,看镜头。”拍照的大哥指挥着。我俩规规矩矩地坐在红布背景前,肩膀僵硬得像两块铁板,脸上挤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。

“靠近点!自然点!笑开心点!这是结婚照!不是通缉令!”大哥有点着急了。沈爱星用力吸了一口气,突然朝我这边靠过来。胳膊肘险些碰到我的肋骨。她脑袋一斜,直直地靠在我肩膀上,同时伸出两根手指,使劲把我僵硬的嘴角往上顶!

“茄子——!”

“茄…子…”我被她顶得嘴角直发抽。

咔嚓!一张满是“人为营造”的“幸福”与“亲密”的结婚照问世了。照片里,我好似一个被绑架的人质,而她,宛如那个得意洋洋的绑匪。

红本本拿到手时,还有些温热。塑料封皮在阳光下闪着光。

走出民政局大门,站在台阶上,午后阳光有些刺眼。我低头看着手中这小小的、沉甸甸的红本本,又瞧瞧旁边同样拿着红本本、一脸“大功告成”的沈爱星。

一股极为不真实的荒诞之感,如潮水般瞬间将我淹没。

卧槽…我结婚了?跟一个认识不到两小时、只晓得名字和职业(幼儿园老师?不确定!)的女人?

刚才那股热血上涌、同仇敌忾的劲头,被这冰冷的现实微风一吹,呼一下,凉了大半截。心里开始打鼓,咚咚咚的,敲得我心慌意乱。

“那个…沈爱星?”我嗓子有点干,试探着开口,“接下来…怎么办?”

沈爱星正低头,用手机对着红本本咔咔拍照,手指在屏幕上点得飞快,估计正在执行“震惊前任”计划的关键步骤——朋友圈大曝光。听到我问,她头没抬,语气理所当然:

“还能怎样?搬家啊!合租协议自动升级为同居…哦不,合住协议!你住哪儿?我东西多,你那儿地方大不大?”

搬家?合住?!

我脑子里“嗡”的一声,眼前立刻浮现出我那像狗窝一样的程序员单身公寓:沙发上堆满了没洗的换洗衣物,茶几上是由空外卖盒和泡面碗组成的微型小山,地上散落着各种型号的数据线和游戏手柄,角落里还竖着半人高的哑铃(买回来后就当晾衣架了)…唯一能落脚的地方,就是通往电脑椅的那条“生命通道”。

让一个陌生女人…哦不,现在是法律意义上的老婆了…搬进去?这画面太可怕我不敢想!

“我…我住公司附近,就一个一居室,小…小得很!”我赶忙摆手,试图挣扎一下,“乱!特别乱!跟垃圾场重建现场差不多!实在不适合您这…人民教师的光辉形象入住!要不…我们缓缓?从长计议?”

“啧,瞧你那点出息!”沈爱星终于发完了朋友圈,把手机往她那巨大的帆布包里一塞,抬起头,嫌弃地瞪了我一眼,“一居室怎么了?乱怎么了?收拾啊!两个人住,总得有个住处吧?难道还各回各家,各找各妈?那咱俩这证不是白领了?演戏要演全乎!懂不懂?”

她叉着腰,气势汹汹:"地址!快点!我先叫个货拉拉!我东西多,得跑两趟!”她掏出手机就开始点打车软件。我瞅着她那风风火火的模样,只觉头皮一阵发紧。这哪像个幼儿园老师呀?简直就是女土匪下山来抢压寨夫君啦!

“翠…翠微苑,3栋502。”我奋力挣扎却还是败下阵来,只得认命地说出地址。

“行!翠微苑!记下咯!”沈爱星手指快速翻动,“你先回去收拾下那一片狼藉!把那些不宜少儿观看的、见不得光的东西都藏好!我弄好搬家就过去!晚上吃火锅!我请客!庆祝咱俩战略同盟正式成立!”她豪迈地一挥手,拦下了一辆出租车。

“师傅!去枫林晚公寓!”她拉开出租车门,又扭头冲我喊道,“对了!把你那门锁密码发到我手机上!麻溜的!”

出租车疾驰而去。

我站在民政局门口那炽热的太阳下,攥着那本刚新鲜出炉、还带着打印机温热气息的红本本,感觉就像捧着个刚点燃导火索的炸药包。风吹过来,凉丝丝的,让我打了个寒颤。

完了。导火索已然点燃。

3狗窝变天堂

我低下头瞧瞧红本本上我俩那张“勉强挤出笑容”的合照,又抬头看向出租车消失的方向。一种巨大的、名为“冲动的惩罚”的阴影,正以极快的速度,笼罩了我如同狗窝般的小公寓…以及我那注定不得安宁的未来生活。

如同行尸走肉般回到我的那个狗窝。一打开门,熟悉的混合着外卖味、汗味和电子产品气味的“男人味”扑鼻而来。看着眼前这犹如战后废墟般的景象,我头一回感到了深深的绝望。

来不及多想,生存本能占据了一切!我好似被点着屁股的猴子,一下子就扑向了“垃圾山”!

脏衣服?甭管那么多,所有能团成球的,不管是T恤、袜子还是疑似内裤的布料,全都用扔铅球的劲儿精准地塞进床底!那黑乎乎的床底,此刻就是我的诺亚方舟!

外卖盒、泡面碗?垃圾桶!不,垃圾桶太小!直接抄起那个落满灰、原本用来装哑铃的大纸箱!一阵稀里哗啦地清理!瞬间,茶几露出了它许久未见的、布满可疑油渍的玻璃桌面!好感动!

数据线?游戏手柄?所有碍事的电子垃圾,通通一脚踢到墙角!堆起来!再用那散发着可疑气味的被子,往上一盖!搞定!眼不见心不烦!虽说看起来像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电子坟包…

地板?来不及吸尘了!抄起角落那把掉了毛的扫帚,使出打地鼠的力气,对着灰尘和不明碎屑一阵猛扫!尘土飞扬,呛得我直咳嗽。扫到一半,还在沙发缝里扫出半包不知是哪个年代遗留下来的薯片…算了,一起扫走!毁灭吧!

刚把扫帚扔到一边,打算喘口气,门铃就响了!叮咚叮咚!跟催命似的!

我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!冲到猫眼一看——好家伙!门外站着沈爱星,脚边堆着两个巨大的、塞得满满当当的行李箱,还有一个塞得变形了的巨型宜家编织袋!她身后,立着个一脸迷茫的货拉拉司机。

这般效率!她难道会瞬间移动不成?!

我慌慌张张地输入密码开门。门刚一打开,沈爱星那满是活力的声音便传了进来:“惊喜!快让开快让开!”她好似一辆小坦克,推着个箱子就挤了进来。

随后,她整个人在门口定住了。脸上的笑容凝固了,仿若被按下了暂停键。那双明亮的眼睛,缓缓地、难以置信地扫视着我的“战场”——那露出玻璃且油渍反光的茶几,那堆在墙角被被子盖住的“电子坟包”(一个游戏手柄顽强地从被子下伸出了一段),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沉降的、混合着灰尘和陈年外卖气味的微妙颗粒…

货拉拉司机探进个头,看了一眼,又迅速缩了回去,脸上满是“此地不宜久留”的神情。

沈爱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。那吸气声,在我听来,宛如暴风雨前的宁静。

“林、深。”她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,每个字都像小冰块砸在我心上,“你管这叫…‘小得很’?‘乱’?”

她猛地抬手,指向墙角那团蒙着被子的不明物体:“那个!是什么秘密武器?生化炸弹?还是你给自己准备的…裹尸布?”

她又指向茶几上那摊顽固的、散发着糖醋里脊余味的油渍:“这…是你们程序员的…最新行为艺术?抽象派油彩?”

最后,她目光落在我脸上,带着一种“我到底造了啥孽”的悲愤:“你之前说的‘垃圾场重建现场’…我以为是谦虚!没想到是纪实文学!还是纪实得太保守了!”

我臊得恨不得立刻挖个洞钻进去,只能生硬地解释:“这…这不是时间紧任务重嘛…我已经尽力抢救了…”

“抢救?”沈爱星翻了个极大的白眼,差点翻到后脑勺去,“我看你这是回光返照!算了算了!”她挽起袖子,露出两截白皙的胳膊,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,“指望你是指望不上了!靠边站!别挡道!看姐给你表演个‘废墟变天堂’!”

她指挥着司机把行李搬进来,塞给我五十块钱打发走司机。接着,这位沈老师,就变成了人形自走清洁风暴!

巨型帆布包打开,里面如同哆啦A梦的口袋,哗啦啦掏出一堆东西:崭新的、带着塑封的抹布!一大瓶蓝月亮!威猛先生!甚至还有…一瓶空气清新剂(薰衣草味)?!

我惊讶地看着她。

她先把那两个巨大的行李箱推到相对干净的角落,然后拿起那瓶威猛先生,气势汹汹地直奔厨房(我几乎都忘了家里还有这个功能区)!接着,就听到厨房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、叮叮当当的巨响,伴随着她响亮的指挥:

“林见深!发什么呆!去!把你那堆‘裹尸布’里的东西整理好!该放哪儿放哪儿!别堆那儿碍眼!还有!把你那一堆所谓的“行为艺术”载体(就是脏衣服)从床底下弄出来!全部塞进洗衣机里!马上!赶紧!行动!

我被她的气势给镇住了,如同一个小兵般,慌慌张张地开始执行指令。掀开被子,把数据线和手柄整理好(虽说也不清楚放哪儿,暂且堆在电脑桌下);又趴在地上,费劲儿地把刚塞进去的脏衣服团一个个掏出来,抱着走向阳台那个落满灰尘的洗衣机。

沈爱星那边效率超高。厨房的水流声停了。她走出来,手里拿着洗得发亮的抹布,开始对客厅进行全面清扫!擦茶几!擦电视柜!擦窗台!动作快得好似带出了残影!经过的地方,油污没了,灰尘消失了,就连空气似乎都清新(带着薰衣草味)了一些!

“拖把呢?你家拖把在哪里?”她直起身子,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,环顾四周。

“呃……好像……在卫生间门后面?”我不太确定地回答。

她急急忙忙冲进卫生间。几秒钟后,传来她崩溃的叫嚷声:“林见深!你这拖把!它……它是在厕所里扎根了吗?!这毛都结成块了!还散发着一股……难以形容的怪味!你是用它拖过化粪池吗?!”

我:“……” 羞愧得无地自容。

“算了!不管了!”她拎着那把“生化武器”走出来,满脸嫌弃地直接丢进了垃圾桶,“我在网上下单买个新的!你!现在!马上!去把你那堆‘出土文物’(指脏衣服)分类!深色浅色分开!别一股脑儿塞进去搅成迷彩服!还有你身上这件!脱了!一起洗!都有味道了!”

在她严厉的指挥下,我像个被操控的木偶,笨手笨脚地分拣着衣服。洗衣机开始发出轰鸣声。她则继续在房间里忙碌,擦擦洗洗,喷喷喷。

两个小时后。

当沈爱星把最后一块刚送来的、崭新的地垫铺在门口,叉着腰环顾焕然一新的小屋时,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!

窗户明亮,茶几干净!地板能反光!物品(至少表面看起来)都被归置到了它们该待的地方!空气里弥漫着薰衣草和清洁剂混合而成的、一种叫做“文明”的气息!就连我那张常年不叠的被子,都被她叠成了方方正正的形状。

我的杂乱房间,彻底变样了!

“呼…勉强能住人了。”沈爱星喘了口气,拿起桌上那瓶超大杯冰美式(搬家路上买的)大口喝了一口,然后指着客厅相对空旷的一角,“喏,我的区域。箱子先放那儿。等网上买的简易衣柜到了再整理。”

她走到那个被塞得变形的巨型宜家编织袋旁,拉开拉链。我好奇地探过头去看,眼睛都瞪大了。

里面不是衣服,也不是日用品。

是!玩!具!

各种各样的毛绒玩具!长颈鹿、大鲨鱼、粉红小猪佩奇…还有一整套乐高城市街景!几盒看起来就很复杂的拼图!甚至还有几本厚厚的…《儿童心理学》和《幼儿行为观察与引导》?!“这……这些全都是你的……行李?”我说话都开始结巴了。这和我心里预想的“搬家”物品,差别也实在是太大了吧?

“废话!不然还能怎样?”沈爱星理所当然地抱起那个几乎和她身高一样的毛绒大鲨鱼,满心喜爱地轻抚了两下,“这些可都是我的宝贝!精神食粮!懂不懂呀?晚上抱着它们睡觉,安全感满满当当的!”她斜睨了我一眼,带着些许小得意,“怎么?有看法?”

“没……没有!绝对没有!”我赶忙摇头,心里暗自给“幼儿园老师”这个身份画上了一个大大的、显眼的问号。这位沈老师的精神世界,似乎有点太过……充满童趣了吧?

她满意地点点头,把大鲨鱼放到刚铺好的地垫上,让它靠着墙角摆好,宛如一个守护使者。接着拍拍手,拿起手机:“行了!开荒结束!饿死啦!火锅安排上!庆祝我们战略同盟正式安家!”

小区门口就有一家颇有名气的重庆老火锅。红油翻腾,辣香四溢。

沈爱星果真豪爽,菜单拿过来,刷刷刷一阵勾选,毛肚、鸭肠、黄喉、脑花、嫩牛肉……全是硬菜!看得我口水都快流下来了。她还特意点了两瓶冰啤酒。

“来!盟友!走一杯!”她端起倒满啤酒的玻璃杯,和我使劲一碰,“为了气气前任!为了堵住爹妈嘴巴!为了……呃……暂且的和平相处?”

“干!”我也豁出去了,仰头猛灌一大口。冰凉的啤酒下肚,冲散了刚才收拾屋子的疲惫与荒诞感。别说,和这姑娘在一起,虽说节奏快得像坐过山车,但……莫名有种畅快的感觉。

几筷子滚烫的毛肚鸭肠下肚,几杯冰啤入喉,气氛也活跃起来了。我们开始吐槽各自的前任,吐槽奇葩的相亲经历,吐槽家里的催婚手段……共同的“敌人”让我们的革命友谊(塑料的那种?)迅速升温。

“你是不晓得,我那个前男友!”沈爱星被辣得直吸气,灌了口啤酒,满脸义愤,“分手的时候跟我装穷,说创业困难,还找我借了五万块周转!结果呢?昨天结婚!那场面!劳斯莱斯车队!五星级酒店!新娘手上那颗鸽子蛋戒指,闪得我朋友圈都快爆了!敢情老娘的嫁妆钱成了他娶别人的彩礼了?你说气不气人?”

“气!太气人了!”我感同身受,猛地一拍桌子(震得锅里的汤差点溅出来),“我那前女友!更绝!嫌我天天加班写代码没情调!劈腿了个搞摇滚的纹身师!分手还卷走我半年工资!还到处跟人说我是铁公鸡!小气!我那是小气吗?我那是留着钱准备娶老婆的!全打水漂了!”

“噗…哈哈哈!”沈爱星被我悲愤的模样逗笑了,笑得前俯后仰,差点呛着,“铁公鸡?哈哈哈哈哈…那你现在这只铁公鸡,岂不是被我拔了最大的毛(指结婚证)?”

“可不是嘛!”我故作沉痛,“一朝犯错成千古恨啊!不过…”我瞧见她笑得眉眼弯弯的模样,也不禁跟着笑了起来,“能把那对狗男女气得够呛,挺值!”

“值!”她举起酒杯,眼神熠熠生辉,带着几分微醺的豪迈,“为了这值得的事儿!干杯!”

“干杯!”

啤酒杯再度相碰,发出清脆声响。锅里的红汤翻滚着,氤氲的热气模糊了视线。有那么一刻,望着对面这个撸起袖子与我一同咒骂前任、笑得毫无形象的女子,我心底那点因“冲动结婚”而生的不安与荒诞感,奇妙地被冲淡了。

似乎……也还可以?

吃完饭,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返程。夜色柔和,小区里路灯昏黄。酒精上头,加上白天那场“高强度开荒”,我俩都有些头晕,走路轻飘飘的。

刚到楼下,还没进单元门,旁边绿化带的阴影里,突然窜出一个人影!

“林见深!”

一个尖锐的女声,带着哭腔与浓浓的怨气,如针般刺破了夜晚的宁静。

我吓了一跳,酒都醒了大半!定睛一看——

卧槽!

路灯惨白的光正好照在她脸上。妆容浓重,却掩不住憔悴与那种歇斯底里的扭曲。身上穿着一条黑色紧身裙,手里捧着一个……一个巨大的、用白菊花和黄菊花扎成的……花圈?!

那花圈足有半人高!白色的挽联在夜风里飘动,上面写着四个龙飞凤舞、刺眼的大字——“百!年!好!合!”

一股寒意“嗖”地从我的脚底板直冲到天灵盖!

这他妈是什么诡异操作?!

沈爱星也被这突如其来的“惊喜”惊得一个踉跄,下意识抓住我的胳膊才稳住身形。她看看那花圈,又看看对面那个满脸怨毒的女人,最后目光落在我瞬间煞白的脸上,眼神里满是“卧槽这又是什么剧情”的震惊。

“林见深!你这个混蛋!”我前女友——赵文倩,捧着那个巨大的、散发着丧葬气息的花圈,一步步靠近,声音尖得能划破耳膜,“你厉害啊!够狠!这么快就另结新欢了?还领证了?你当初怎么跟我说的?说工作忙!说没准备好!全是屁话!你就是个渣男!无缝衔接的贱人!”

她越说越激动,眼泪混着眼线液流下来,在脸上冲出两道黑沟,配上那怨毒的表情,在惨白路灯下,活脱脱像个索命的女鬼。

“我辛辛苦苦陪你创业!最苦的时候和你一起吃泡面!你呢?有点起色就把我一脚踢开!转头就找个狐狸精领证?你对得起我吗?啊?!”她声嘶力竭,唾沫星子都快溅到我脸上了。

我被她这颠倒黑白的本事气得浑身发抖,加上那巨大花圈带来的视觉冲击,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。脑子嗡嗡作响,全是“坟头草两米高”的诅咒应验后的荒谬感。

就在这时,一直抓着我胳膊的沈爱星,动了。

她不但没被吓退,反而往前迈了一小步,把我稍微挡在了身后一点。她没看向赵文倩,而是轻轻侧了侧头,兴致勃勃地端详着那个硕大的花圈,脸上甚至还浮现出一丝……笑意?

“哟~”她开了口,声音不大,却有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,刹那间压过了赵文倩的哭喊声。那语气,轻松得如同在评价超市里的大白菜,“老公,快看!”

她亲昵地挽住我的手臂,手指指向花圈上那四个墨汁流淌的大字,笑容满面地说道:

“这花圈,可比你当年送她的那个钻戒……大多了呢!”

轰——!

空气,瞬间变得死寂。

赵文倩那凄厉的哭喊声,好似被一把无形的剪刀“咔嚓”剪断,卡在喉咙里,不上不下,憋得她脸都发紫了。她捧着花圈的手开始剧烈地抖动,眼睛瞪得如同铜铃,死死地盯着沈爱星,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语。

我也愣住了。彻底愣住了。

老公?钻戒?花圈更大?

沈爱星这一连串的举动,顺畅自然,伤害性不大,侮辱性却极强!精准地踩在了赵文倩最敏感、最虚荣、最难以接受的那个点上!

我清楚地看到赵文倩脸上的血色“唰”地一下消失得干干净净,连那两道黑色的泪痕都显得愈发狰狞。她嘴唇颤抖着,想说些什么,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,只有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、类似破风箱的声音。

“啧啧,真可惜。”沈爱星全然不顾赵文倩那副要吃人的模样,依旧挽着我的手臂,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惋惜,就像在谈论一件艺术品,“白菊花配黄菊,挺经典,就是缺了点创意。下次啊,可以试试加点满天星,或者…哦,彼岸花!那个更有氛围!配上‘永垂不朽’的挽联,绝配!”

她说着,还一本正经地点点头,仿佛真的在认真思索花艺设计。

“你…你…你们这对狗男女!!”赵文倩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,尖锐得几乎要划破夜空,充满了崩溃与疯狂,“不得好死!!”

她猛地举起那个沉重的花圈,不是献上,而是用尽全身力气,朝着我和沈爱星的方向狠狠砸了过来!动作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然!

“小心!”我下意识地想拉开沈爱星。

但沈爱星的反应比我还快!她不但没躲,反而拉着我敏捷地往旁边一闪!动作灵活得像只猫!

那巨大的花圈带着风声,“哐当”一声巨响,重重砸在我们刚才站立的单元门旁边的水泥地上!白菊花和黄菊花顿时四处飞溅,花瓣和枝叶散落一地,挽联也歪歪斜斜地耷拉下来,盖在破碎的花圈骨架上,一片狼藉。

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。楼上好几户人家的灯“啪”地亮了,窗户被推开,传来不满的呵斥:

“大半夜的搞什么名堂?!”

“谁啊?有没有点公德心!”

“报警了报警了!”赵文倩望着地上一片狼藉,又瞧瞧四周亮起的灯光以及那些指责,最终怨毒至极地狠狠瞪了我们一眼,那眼神仿若淬了毒的利刃。

“林见深!你就等着瞧吧!这事不算完!”她扔下这句狠话,连地上花圈的残骸都顾不上收拾,穿着那双恨天高,跌跌撞撞、狼狈万分地冲进了黑暗之中,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楼下仅剩下满地凌乱的菊花瓣、倾倒的花圈骨架,还有几个被吵醒的邻居在窗边探头探脑地骂骂咧咧。

空气中弥漫着菊花的淡淡香气(在当下这场景里显得格外怪异)以及一种大战过后的硝烟气味。

我惊魂未定地大口喘着粗气,心脏仍在剧烈跳动。刚才那一幕着实太过刺激,简直如同在拍电影!

沈爱星却好似若无其事一般,松开了挽着我的手,甚至还弯下腰,从地上捡起一朵还算完整的白菊花,拿到鼻下闻了闻,随后嫌弃地皱了皱鼻子,随手便丢开了。

“啧,质量一般般,香味太浓烈。”她拍拍手,看向我,脸上又恢复了那种“一切尽在掌控”的轻松笑意,“如何?盟友?我这配合,能打几分?”

我看着她,路灯的光线勾勒出她带着些许狡黠的侧脸。刚才她那句惊世骇俗的“花圈比钻戒大”,还有那临危不乱的闪避……简直酷毙了!

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莫名的……畅快之感涌上心头。

“满分!”我由衷地竖起大拇指,觉得刚才那点惊吓都很值得,“肯定是满分!沈老师,您不去说相声或者演宫斗剧,真是埋没了才华!”

“低调,低调。”她故作谦虚地摆摆手,然而上扬的嘴角却泄露了她的得意,“小意思啦。对付这种水平的,轻松得很!”她踢了踢地上的花圈残骸,“行了,别污染环境了。明天让物业来收拾吧。走,回家!”

“回家”这两个字,她说得极为自然。

我们绕过那片菊花“战场”,刷开单元门禁。走进电梯,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人。刚才楼下那场闹剧的余韵似乎仍在空气中飘荡,混合着沈爱星身上淡淡的薰衣草洗衣液味道(她下午收拾屋子喷的清新剂)以及我身上残留的火锅味,形成一种古怪又有点……温馨的气息?

“那个……”电梯往上升,我忍不住开口,“刚才……多谢你啊。” 感谢她的解围,感谢她那堪称神来之笔的“花圈比钻戒大”。

沈爱星靠在电梯壁上,转头看我,灯光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,带着点捉弄人的笑意:“谢啥?咱们不是战略同盟吗?一致对外是基本素养。再说了……”

她顿了顿,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:“她送这么大一‘贺礼’,咱不得好好‘称赞’一番?礼尚往来嘛!我这人,最讲礼貌了!”

我看着她一本正经胡言乱语的模样,忍不住笑了出来。电梯“叮”的一声到了五楼。

打开家门,焕然一新的小屋在暖黄的灯光照耀下显得格外宁静且温馨。下午那场疯狂的搬家与大扫除所留下的印记仍在,然而此刻,望着沈爱星很自然地脱下帆布鞋,换上她那双带有小恐龙图案的毛绒拖鞋,朝着厨房走去倒水……一种奇特的、陌生的“家”的感觉,静静地弥漫开来。

花圈风波涌起

或许……这个在冲动之下找来的盟友,这个见面第一天就领证、战斗力超强的“幼儿园老师”,这个能把花圈说成“贺礼”的女人……这场荒诞的婚姻游戏,或许……大概……也许……也并非那么糟糕?

同居的日子,好似被按下了快进键,还夹杂着慢镜头特写。

沈爱星彻底改变了我对“幼儿园老师”的固有印象。她的确有温柔耐心的一面,比如对着视频电话里那群奶声奶气喊“沈老师早上好”的小家伙时,那笑容甜得仿佛能挤出蜜来,声音也轻柔得不像话。

但!这仅仅局限于工作时间!

一旦关上电脑,摘下耳机,沈老师瞬间变成沈·人形自走·规则制定机·星!

“林见深!都说了多少回!外卖盒子不准堆放过夜!会招蟑螂!现在!立刻!马上!扔掉!”

“林见深!洗衣机都叫了八百遍了!衣服洗好了你听不见吗?耳朵是用来当摆设的?赶紧去晾!皱得像咸菜干了你还穿啊?”

“林见深!你那双散发着‘男人味’的球鞋!再不拿出去晒晒通通风,我就把它们扔到楼下垃圾桶去!我说到做到!”

她的声音极具穿透力,能从厨房准确无误地传到我戴着降噪耳机打游戏的耳朵里。我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偷偷练过狮吼功。

在她的“严格管控”下,我那杂乱的屋子以惊人的速度朝着“人类宜居标准”靠近。地板光亮得能照出人影,垃圾桶永远不会满,冰箱里甚至开始出现新鲜水果和牛奶(虽说大部分进了她肚子)。代价便是,我失去了在家“自由散漫”的权利,连袜子都不能随心所欲地乱丢了。

生活中她是“暴君”,但在“战略同盟”的核心任务上,沈爱星绝对是满分战友。

比如,对付我妈。

领证后的第一个周末,我妈的视频电话气势汹汹地打来了。

“儿子!你跟小沈怎么回事?真领证了?照片发给我看看!不是P图吧?我跟你讲,现在网上骗子可多了…”老太太在屏幕那头,眼神锐利得如同探照灯。

我头皮一紧,刚想敷衍过去。旁边伸过来一只手,自然地拿走了我的手机。

“阿姨好呀!”沈爱星那张笑得阳光明媚的脸瞬间占据了整个屏幕,声音甜度直接拉满,“是我呀,沈爱星!阿姨您看,刚出炉的红本本!”她把两个红本本怼到镜头前,360度全方位展示,还特意翻开内页,露出我俩那张“强装欢笑”的合照。

“哎哟!真是小沈!哎哟这结婚照拍得…好看!真好看!”我妈瞬间笑逐颜开,眼角的褶子都挤成了一朵花,“我就说李阿姨介绍的人靠谱!”你们这速度也忒快了……但快挺好!快挺好!效率超高!小沈呀,以后我儿子就托付给你了!他要是敢欺负你,你跟阿姨讲,阿姨收拾他!”

“阿姨您尽管放心!”沈爱星拍着胸口保证,另一只手极为自然地绕过我的脖子,搭在我肩头,把我往她那边一揽!动作亲密又强势,我好似个被挟持的人质。“深深他对我可好了!特别听我话!家务都抢着做!工资卡都交我这儿了呢!”她对我眨眨眼。

我:“……” 工资卡?我工资卡啥模样我自己都快记不清了!但在老妈虎视眈眈的目光下,我只能挤出个僵硬的笑,配合着点点头:“嗯…对…交了…”

“好!好!这才对嘛!”我妈笑得嘴都合不拢,“男人就得疼老婆!交工资卡是觉悟!小沈啊,你们啥时候有空回家来?阿姨给你们做好吃的!”

“好呀阿姨!等深深这段时间项目忙完,我们就回去看您和叔叔!”沈爱星一口应承下来,语气自然得如同真的一般。

挂断视频,我长舒一口气,感觉像是打了一场艰难的仗,后背都被汗浸湿了。

“演技挺不错嘛,林同学。”沈爱星松开我,把手机扔还给我,笑得像只偷到腥的猫,“工资卡记得补交一下,戏要演全乎。”

我:“……沈老师,您这属于敲诈勒索。”

“嗯哼?”她挑起眉,晃了晃手机,“要不我现在给阿姨回拨过去,告诉她其实你连袜子都懒得洗?”

“……算你厉害。”我认输。这女人,拿捏我的要害一抓一个准。

工作上,她更是个谜团。她“幼儿园老师”这个身份好像只是个幌子。我常常在深夜加班写代码时,听到隔壁房间传来压低声音但语速超快的电话会议声,夹杂着一些我完全听不懂的专业词汇——“Q3财报”、“市场占有率”、“收购溢价”、“对赌协议”…听起来比我的代码还繁杂。

她书桌上堆着的可不是童话绘本,而是厚厚的英文商业案例、行业分析报告,封面上印着一些我略有听闻的巨头公司标志。

有一回半夜我起来找水喝,路过她虚掩的房门,瞥见她穿着丝绸睡袍,头发随意盘着,对着三个电脑屏幕,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,侧脸在屏幕光映照下显得冷静又锐利,气场强大得完全不像白天那个会抱着毛绒鲨鱼睡觉的“沈老师”。

我默默退开,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。这哪是幼儿园老师?这分明是华尔街之狼…还是母狼?

直到那天下午。

我难得按时下班,想着表现一番,主动去超市采购。提着两大袋战利品费力地回来,刚走到家门口,钥匙还没掏出来,就听到里面传来沈爱星打电话的声音。

门没关紧,留了条缝。她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,不再是平常跟我讲话时那种或明快或诙谐的语调,而是……一种高高在上、冷冽得毫无感情的腔调,仿若淬了冰的利刃。

“……张总监,我最后郑重强调一回。‘星海科技’那份收购案的尽职调查报告,明早九点,务必放在我办公桌上。我要看的是真实数据,可不是你们市场部用想象力美化过的PPT。要是做不到,或者再让我发觉任何‘技术性调整’……”

她停顿了一下,声音压得更低,却更具压迫感,透过门缝都令我后背发凉。

“你可以直接去财务部结算这个月的薪水,连同你的‘想象力’,一并打包带走。听明白了吗?”

电话那头似传来唯唯诺诺的回应。

“很好。另外,告知王副总,他负责对接的‘飞驰物流’那个项目,对方提出的额外三个点返佣,我不同意。让他把心思放在正途上,再搞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动作,我不介意让审计部门去他那儿坐坐。就这么着。”

啪嗒一声,电话挂断得干脆利落。

我呆立在门口,手里沉甸甸的购物袋勒得手指生疼,脑子里嗡嗡直响,仿佛有一百只蜜蜂在开音乐会。

星海科技?飞驰物流?张总监?王副总?

这些名字……怎么如此耳熟?!

我去!星海科技!那不是我死对头、老冤家陈胖子(陈海)的公司吗?那家伙仗着比我早入行几年,没少在圈子里明里暗里给我使坏,抢客户,挖墙脚!每次行业聚会,我俩都恨不得用眼神把对方干掉!

飞驰物流,更是业内出了名的难搞对象,利润丰厚但关系错综复杂!陈胖子觊觎这块肥肉许久了,一直没能搞定!

沈爱星……她刚才在电话里那气势……收购案?返佣?审计部门喝茶?

一个极其荒诞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,如一道闪电劈开了我混乱的脑袋!

我猛地推开门!

沈爱星正站在客厅中央,背对着门口,手里还握着手机,似乎刚结束另一通更简短的电话。听到动静,她转过身来。

脸上那副冰冷锐利、生人勿近的女王气势还没来得及完全收起,对上我震惊至极、写满“卧槽”的眼神时,她明显也愣了一下。

“你……你回来了?”她赶忙调整表情,试图变回平常那个沈爱星,但眼底那丝没来得及藏好的锐利和被打断的不悦,还是被我捕捉到了。

我死死盯着她,把手里的购物袋“咚”地一声扔在地上,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:

“沈爱星……你究竟是谁?”我深吸一口气,感觉每个字都烫手,“你刚才电话里说的……星海科技……你要收购陈海的公司?!”

沈爱星脸上那点不自然瞬间定格了。她看着我,眼神闪烁了一下,随即又恢复了那种惯有的、带着点玩味的镇定。她并未马上回应,而是缓缓踱步至沙发旁坐下,拿起茶几上印有卡通鲨鱼图案的水杯,轻抿了一口水。

“哦?听到了?”她放下杯子,抬眸看向我,嘴角甚至还浮现出一抹浅淡的、含义不明的笑容,“听力挺不错嘛,林同学。”

她这般态度,等同于默认了!

我脑海中“轰”的一下!只觉天旋地转!信息量太大,冲击过猛!

“你…你并非幼儿园老师?!”我发觉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。

“幼儿园老师是我的副业,或者说…兴趣?”沈爱星耸耸肩,语气轻松得如同在谈论天气,“确切来讲,我当下是‘启辰资本’的大中华区执行总裁,刚调任过来三个月。主要负责…嗯,一些投资与并购业务。比如,让某些运营不佳、内部存在蛀虫的公司,回归到应有的价值轨道上。”

启辰资本?!那个在金融圈稍有动静便能引起震动的顶级投行?!大中华区CEO?!

我腿一软,差点没站稳,赶忙扶住旁边的鞋柜。这反转也太刺激了!比我写的游戏剧情还荒诞!

“所以…陈海的‘星海科技’…是你的…目标?”我感觉喉咙发紧。

“目标之一。”沈爱星纠正道,身体微微前倾,手肘撑在膝盖上,十指交叉,那姿态尽显掌控感,“那家公司,表面看似光鲜,实则内里早已腐朽不堪。技术陈旧,管理混乱,财务造假…陈海?不过是个被下属哄着、躺在功劳簿上坐享其成的草包。收购它,只是早晚的事。”她语气平淡得就像在说收购一颗白菜。

草包…吃老本…我那个争斗了数年、恨得咬牙切齿的死对头,在她口中,就这般轻描淡写地被判定了“死刑”。

巨大的荒谬感以及一种被愚弄的愤怒瞬间将我笼罩!我猛地挺直身体,声音不自觉地提高:“那你接近我?!跟我相亲?!还他妈第一天就领证?!沈爱星!你在玩弄我?!”

我气得浑身哆嗦:“是不是因为我是‘深蓝科技’的创始人?因为陈海是我的死对头?你想利用我?从我这儿获取信息?搞垮陈海?是不是?!”

“利用?”沈爱星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之事,轻蔑地笑了一声,也站起身来。她身高没我高,但此刻那股久居高位的压迫感扑面而来,竟让我感到些许窒息。

“林见深,你是不是太看重自己,又太轻视我了?”她走近一步,眼神锐利似刀锋,直直地看向我,“‘深蓝科技’?你那间还在天使轮苦苦挣扎、全靠你一人独自打拼的小工作室?在启辰的并购版图里,连个像素点都算不上!我需要煞费苦心,用结婚证这么‘独特’的手段,去套取你那点…嗯…价值存疑的商业机密?”

她的话语如冰冷的针,精准地刺破了我因愤怒而膨胀的自尊。我的脸瞬间涨得通红,又迅速变得苍白。没错,在启辰资本这般如庞然大物般存在的面前,我的“深蓝科技”,渺小得好似一颗微尘。

“那……那你为何……”我的气势刹那间萎靡不振,只剩下极大的困惑与不解。

沈爱星望着我瞬间垮掉的模样,眼底那一丝冰冷的锐利似乎有所缓和。她轻叹一口气,重新坐回到沙发上,甚至还拍了拍旁边的位置。

“坐下讲。别像个门神似的站在那儿。”

我如同一个没了气的皮球,机械地挪动过去坐下,与她之间还隔着半个人的距离。

“我讲过了,相亲,是被家里逼迫的。跟你领证……”她停顿了一下,仿佛在整理语言,脸上难得地浮现出一丝……类似窘迫的神情?“纯粹是……那天在咖啡厅里,你脱口而出那句‘坟头草两米高’,太合我心意了。再加上我前男友那个混蛋恰好结婚……脑子一热,就……冲动了。”

她摊开双手,露出一丝既无奈又坦诚的笑容:“跟你是不是陈海的死对头,跟你那个小工作室,一点关系都没有。纯粹是……两个被前任气昏了头、又被家里催婚逼疯了的倒霉家伙,临时凑到一起,互相当挡箭牌。就这么简单。”

她看着我,眼神坦然:“至于我的工作……之前没说,一是觉得没必要,二来……”她撇撇嘴,“顶着‘启辰资本CEO’的名号去相亲?我怕直接把人吓跑。幼儿园老师多安全,多没威胁?谁能想到……最后碰到你这么个胆大包天的。”

我呆呆地看着她。她的解释……听起来合乎情理,甚至有点……太过真实了?真实得让我刚才那股被愚弄的愤怒,如同被扎破的气球,一下子,全泄光了,只剩下满满的尴尬和……那么一点点难以言明的失落?

原来,不是因为我是谁。只是因为……那天我嘴贱了一句?这理由,比被利用还让人……憋屈?

“所以……”我生硬地开口,“你收购陈海的公司……是早就谋划好的?”

“那当然。”沈爱星恢复了那种公事公办的冷静,“不过是商业行为罢了。而且,收购完成后,我会对星海进行全面重组,剥离不良资产,引入新的技术和团队。这对整个行业生态也是件好事。那个陈海……”她不屑地哼了一声,“德不配位,迟早得完蛋。”

好吧。大佬的世界我不懂。但我至少明白了一点:我跟这位沈总领证,纯粹是个美丽的(?)意外,跟我本人以及我那点小事业的价值,毫无关联。这种认知,让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。

“那……我们现在……算啥?”我看着她,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。战略同盟?上下级(虽说不是同一家公司)?还是……纯粹的合租室友?

沈爱星看着我,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,快得让人捕捉不到。她没有直接回答,反倒站起身,走向厨房。

“算啥?”她打开冰箱,拿出两罐冰啤酒,扔给我一罐随着“嘶”的一声,拉开自己手中那罐饮料的拉环,仰头大口喝了起来,随后才慢悠悠地说道:

“林见深,证都领了,家也搬了,架也一块儿打过了(指花圈事件),就连我妈都把你当成亲女婿了…你现在才问这个?”

她斜着眼睛看我,嘴角挂着一丝略带调侃的笑意,不过眼神深处,似乎有某种认真一闪而过:

“当然是…继续履行咱们的战略同盟义务啊!盟友!直到…双方都觉得‘挡枪’任务圆满完成的那天。怎么?你想违约?”

冰凉的饮料罐握在手中,驱散了些许心头的燥热与混乱。我望着沈爱星那双带着调侃却又好像藏着深意的眼睛,那句“你想违约?”好似个小钩子。

“违约?”我拉开拉环,也大口喝了起来,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,让我稍微冷静了些,“那可不行!签了字画了押的!江湖儿女,讲究的就是个信字!” 虽说这“约”签得有点仓促。

沈爱星满意地笑了,举起饮料罐:“行!那为了咱们坚不可摧的同盟,为了气死的前任和堵住的爹妈嘴…干杯!”

“干杯!”我用力跟她碰了一下,铝罐发出清脆声响。心底那点酸酸的失落感,似乎被这冰饮料和她的坦然冲淡了不少。行吧,盟友就盟友。至少目前来看,这盟友…还挺有意思的。

5家长突击战

日子在沈爱星的“铁腕统治”以及“战略同盟”的框架下,以一种鸡飞狗跳却又莫名和谐的状态持续着。

直到那个周末。

前一晚我为了赶一个游戏demo的截止日期,熬了个通宵。天快亮时才趴在电脑桌上迷糊过去。醒来时感觉头重脚轻,喉咙干得像要冒烟,浑身骨头缝里都透着酸痛,还一阵阵地发冷。

糟了,要生病。

我挣扎着想爬起来倒杯水,结果刚站起来,眼前一黑,天旋地转,差点一头栽倒在地毯上。

“林见深?你干什么呢?演丧尸片啊?”沈爱星的声音从客厅传来,带着晨起的慵懒。她今天休息,穿着那身毛茸茸的恐龙连体睡衣,正抱着她的大鲨鱼窝在沙发里看一本厚厚的…《金融衍生品风险控制》?大佬的休闲方式果然与众不同。

“没…没事…”我嗓子哑得如同破锣,扶着桌子勉强站稳,“就是…有点晕…”

沈爱星放下书,疑惑地看过来。目光在我煞白的脸和虚浮的脚步上扫了一圈,眉头立刻皱了起来:“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?”她放下大鲨鱼,趿拉着恐龙拖鞋走过来,毫不客气地伸手往我额头上一贴。

她的手有点凉,但触感很舒服。

“嘶!好烫!”她像被烫到般缩回手,脸色瞬间严肃起来,“你发烧了!量个体温!”

“不用…真不用…”我还想嘴硬,“睡一觉就好了…”

“少废话!”沈爱星压根不听,转身就去翻她那个如同百宝箱一般的医药箱(搬进来第二天就已置办齐全),动作敏捷地扔给我一支电子体温计,“夹上!”

五分钟后,体温计发出蜂鸣。沈爱星拿过去一看,眉头皱得更厉害了:“39度2!林见深!你是想把自己脑子烧成火锅底料呀?”

她不由分说,直接把我按回到电脑椅上:“坐着!不许动!”随后便匆忙地开始忙碌起来。

接温水,拿退烧药,命令我吞下去。又拧了条凉毛巾,叠得规规矩矩,一下盖在我额头上。冰凉的刺激让我打了个寒颤,但确实感觉舒服了些。

“你等着!我去煮点粥!”她转身就冲进了厨房。

我靠在椅背上,额头上敷着凉毛巾,听着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相互碰撞的声音,还有沈爱星小声哼着不成调儿歌(?)的声响。身上一阵冷一阵热,脑子也迷迷糊糊的,但心里某个地方,却好似被温水泡着,软得一塌糊涂。

多久没人这么照料过我了?上次发烧,还是跟前女友在一起的时候,结果她嫌我传染,直接收拾东西回娘家了…

沈爱星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出来时,我已经昏昏欲睡。她把我摇醒,把粥塞到我手里,凶巴巴地说:“喝了!全喝完!然后去床上躺着!”

粥煮得很软烂,米香四溢。我一小口一小口喝着,胃里暖烘烘的。她就在旁边守着,抱着胳膊,像监工似的盯着我喝,时不时还伸手摸摸我额头的温度。

“好像退下去一点了…但还是烫。”她嘀咕着,又去把毛巾重新用冷水浸湿,拧干,再给我换上。

一碗粥下肚,我确实感觉有了点力气。被她半扶半推地弄到床上躺下。她给我掖好被子,又把那凉毛巾重新放回我额头。

“睡吧。我看着你。”她拖了把椅子坐在床边,顺手拿起那本《金融衍生品风险控制》,翻阅起来。暖黄的床头灯照着她的侧脸,少了几分平日的锐利,多了些柔和。

药劲上来,加上生病本就虚弱,我很快又迷糊过去了。半梦半醒间,感觉额头的毛巾被换了好几次。有时是凉的,有时是温的。偶尔睁开眼,总能看到沈爱星安静地坐在灯下看书的侧影,或者她伸手过来,轻轻触碰我的脸颊,试探温度。

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笼罩着我。仿佛外面世界的所有纷扰、工作上的压力、甚至和沈爱星之间那层“盟友”的隔阂,都在这一刻消失了。只剩下这间安静的小屋,床头温暖的灯光,和她守在旁边的身影。

再次彻底醒来时,窗外天色已经渐暗。房间里只开着一盏小夜灯。我动了动,感觉身上轻松了许多,头也不那么晕了。

“醒了?”沈爱星的声音从旁边传来。她并未在看书,而是斜靠在椅背上,怀里紧抱着她的鲨鱼玩偶,看样子好似也小睡了一阵,眼神尚有几分迷离。

“嗯…好多了。”我张嘴说道,声音依旧有些沙哑,不过精神已好了许多,“多谢你…沈爱星。”

“谢啥。”她打了个哈欠,站起身来,很自然地抬手又摸了摸我的额头,“嗯,体温基本降下去了。饿不饿?再喝点粥不?”

“好。”我点头应道。

她转身去厨房热粥。我望着她的背影,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瘦弱,却又无比让人安心。心里涌起一种难以形容的情绪,暖暖的,涨涨的。

就在这时,一阵极为响亮的砸门声猛地响起!急促得好似要把门给拆了!伴随着我妈那极具穿透力、带着哭腔的呼喊声:

“儿子!开门!快开门啊儿子!出大事了!老林!老林你稳住!儿子!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!”

我和沈爱星同时愣住!

我爸的声音也夹杂着传过来,带着喘息与焦急:“小深!开门!爸和妈来了!别怕!有啥事爸妈给你做主!”

卧槽!!!

如遭雷击!

我爸妈怎么突然就来了?!还挑这个时候?!听这动静,肯定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!

我脑子嗡的一下,一片空白!下意识地看向沈爱星。

沈爱星也刚从厨房出来,手里还端着碗热粥,脸上的神情瞬间从照顾病人的温和变成了“一级戒备”的凝重。她目光犀利地看了我一眼,又望向那扇被砸得砰砰响的门,果断说道:

“躺下!装睡!别出声!”她压低声音吩咐,语速极快,“剩下的我来处理!”

她把粥碗往床头柜一放,快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睡衣(虽说恐龙连体衣也没啥可整理的),深吸一口气,脸上瞬间换上一副带着惊慌与担忧的表情,快步走向门口。

“来了来了!叔叔阿姨!别着急!我来了!”她一边喊着,一边打开了门锁。

门刚开了一条缝,我妈就像一颗炮弹般冲了进来!我爸紧跟在后面,脸色惨白,额头上全是汗珠。

“儿子!我的儿子啊!”我妈哭着奔向卧室,看到床上“虚弱”躺着的我,眼泪更是止不住地流,“你怎么这么傻啊!有啥事不能跟妈讲!非要…非要…”

我爸也冲了进来,看到我“病怏怏”的模样,眼圈也红了,重重地叹了口气。

“阿姨!叔叔!你们别着急!深深他没事!就是发烧了,刚退了些!”沈爱星赶忙跟进来,挡在我妈和我中间,语气带着安抚,“我刚给他吃了药,喝了粥,这会儿睡着了,让他好好休息吧!”

“发烧?”我妈一愣,哭声小了些,疑惑地看看沈爱星,又瞧瞧我,“不是…不是那个…那个花圈的事?”

花圈?!我爸妈知道了?!谁说的?!赵文倩?!我靠!

我心里猛地一紧,冷汗差点又冒出来。沈爱星反应速度惊人,脸上恰如其分地浮现出一丝“窘迫”与“委屈”,声音也随之低沉下来:“阿姨…您…您全都知晓了呀?”

她这般神情,瞬间揪紧了我妈的心房。老太太赶忙握住沈爱星的手,焦急地询问:“小沈啊,究竟发生了何事?楼下老张家的闺女,在那个‘相亲相爱一家人’群里发了张照片,声称昨晚瞧见有个疯女人在你们楼下扔花圈,还叫嚷着你儿子的名字…说着‘不得好死’…照片里那花圈,那字…简直吓人至极!我们一看地址,可不就是你们这儿嘛?电话又打不通,可把我们给急坏了!还以为…还以为…”

我妈说着,泪水又在眼眶里打转。

“阿姨,您别忧心,都已过去啦。”沈爱星赶忙轻拍我妈的手背予以安慰,眼圈也微微泛红(演技精湛),“就是…就是深深以前的一个朋友,或许…存在些误会,喝多了跑来闹事。现已被保安劝离了。深深他…他只是被气到了,再加上原本身体就不适,这才发起烧来。我正在照料他,没事了,真的!”

她一边讲,一边向我使了个眼色。

我赶忙配合着“虚弱”地咳嗽了两声,眼皮微微颤动,装作刚被吵醒的模样,声音沙哑:“妈…爸…你们怎么过来了…我没事…”

“哎哟!我的儿啊!”我妈见我“醒”了,扑到床边,又是摸我的额头又是掉眼泪,“可把妈给吓坏了!你说你怎么就遇上这种事儿!那疯女人是谁呀?报警了没?”

“妈,真没事了…”我虚弱地摆摆手,“都过去了…沈爱星处理得相当好…”我适时地看向沈爱星,眼神中满是“感激”与“依赖”。

沈爱星领会到我的信号,立刻走过来,自然地坐到床边,握住了我的手(她的手心有点汗湿,但很温暖),对着我爸妈,语气坚定且带着些许后怕:“叔叔阿姨,你们放心。有我在,不会再让人欺负深深的。昨晚那人要是再来,我第一个不答应!”

她这“护夫”的架势,加上我恰到好处的“病弱”模样,瞬间将我爸妈的注意力从“花圈惊魂”转移到了“儿子生病+儿媳贤惠”的频道上。

“好孩子!小沈真是个好孩子!”我妈感动不已,拉着沈爱星的手不肯松开,“多亏了有你!不然我们深深可咋办!”她转头又数落我,“你瞧瞧你!这么大个人了!还比不上小沈稳重!生病了也不知道早点讲!让小沈忙前忙后的!”

我爸也松了口气,看着沈爱星,眼神里满是赞许与感激:“小沈,辛苦你了!深深这孩子,往后还得你多操心!”

危机似乎暂时得以解除?我暗自松了一口气。

然而,我妈的注意力总能精准地聚焦在关键问题上。她安慰了我几句,目光在我和沈爱星之间反复打量,尤其是在沈爱星还握着我的手这一情况上停留了好几秒,脸上露出了欣慰又带点八卦的笑容。

“不过啊…”我妈话题一转,脸上带着笑意看向我俩,“瞧见你们小两口这般恩爱,彼此照料,我跟你爸这心里呀,总算踏实了!先前还担心你们闪婚,感情根基不稳呢!如今看来,纯粹是白操心!”

她越讲越欢喜,轻拍沈爱星的手:“小沈啊,你瞅见深深这病快好了。你们证也领了,家也成了…是不是该琢磨琢磨…下一步啦?”

下一步?啥下一步?我有点迷糊。

沈爱星也愣了一愣:“阿姨,您的意思是…?”

“婚礼呀!”我妈一拍腿,声音响亮,眼神发亮,“还有要孩子呀!趁我和你爸身子骨还硬朗,还能帮你们带带!你们年轻人尽管生!生几个都成!”

噗——!

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!脸瞬间涨红!

婚礼?生孩子?!还几个?!

我惊慌地看向沈爱星。

沈爱星明显也被我妈这跳跃的思维和宏大的规划给惊到了。即便她阅历丰富、演技出色,此刻脸上的笑容也出现了极细微的破绽,握着我的手也不自觉地攥紧了些。

“阿…阿姨…”沈爱星少见地有些结巴,努力保持着笑容,“这个…婚礼的事儿…不急吧?我和深深…都还年轻…工作也才刚开始…况且深深他这身体,得好好调养…”

“年轻什么呀!”我妈不在意,“你都当上幼儿园园长了(沈爱星之前拿这个身份糊弄我妈的),工作稳定!深深他那工作室…再忙能忙到哪儿去?身体不好更要早点生!冲冲喜就好了!你看隔壁老王家…”

我妈开启了没完没了的“催生”模式,从优生优育讲到学区房的重要性,听得我头皮发麻,感觉刚退下去的烧又要上来了。

沈爱星脸上的笑容愈发勉强,眼神开始向我疯狂发出求救信号!

我收到信号,赶忙剧烈咳嗽起来,咳得很厉害,上气不接下气,成功打断了我妈的激情讲述。

“哎哟!怎么又咳这么凶!”我妈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,心疼地给我捶背。

“妈…我难受…想喝水…”我虚弱地讲。

“好好好!喝水喝水!老林!快去倒水!”我妈指挥我爸。

趁着爸妈去客厅倒水的当口,我压低声音,语速很快地对沈爱星说:“顶住!一定顶住!婚礼和孩子的话题,死都不能接!接了咱俩就真惨了!”

沈爱星瞪了我一眼,咬牙切齿地用气声回应:“还用你说!林见深!这烂摊子有一半是你那‘坟头草’招来的!”

很快,爸妈端着水回来了。我小口喝着水,继续装虚弱。沈爱星则施展她高超的谈话本事,开始迂回策略。

“阿姨,您说的都没错。不过…”她叹了口气,脸上恰如其分地浮现一丝忧虑,“您看深深现在这样,病着,工作室那边压力也大…这时候办婚礼,我怕他身体吃不消,也分心。”婚礼可是一辈子仅有一回的大事情,绝不能马虎行事呀。我寻思着等深深身体完全康复了,工作也步入正轨了,咱们再热热闹闹、体体面面地操办!您觉得是不是这个理儿?”

她讲的这番话合情合理,还点出了我的“身体欠佳”以及“事业压力”,又着重强调了“风光体面”,一下子就戳中了我妈的关键之处。

“对对对!小沈想得周全!”我妈不停点头,“确实得等深深身体调养好!工作也不能耽搁!那…婚礼能往后放放,要孩子…可以先着手准备嘛!调理身体也得花时间…”

沈爱星:“……”

我:“……” 妈!您这重点抓得也太精准无误了!

眼见着我妈又要绕回到“生孩子”这个死胡同里,沈爱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使出了绝招!

她猛地站起身来,走到我爸妈跟前,微微弯下腰鞠了一躬,脸上带着无比的诚挚以及一丝恰如其分的“羞涩”(?)。

“叔叔,阿姨。”她的声音不大,但格外清晰,“我晓得您二老盼着抱孙子孙女的心情。我和深深…其实也探讨过。”

啥?!探讨过啥?!我惊慌地望着她,不晓得她到底有什么打算。

沈爱星没看我,继续对着我爸妈,语气严肃认真:“然而,我们俩都期望,是在我们感情愈发稳固,对彼此、对未来都更有信心的时候,再去迎接新生命降临。我们期望给孩子一个最优的开端,一个充满爱与期待的环境。而不是…因为催促,或者其他缘由。”

她停顿了一下,目光温柔(?)地看向床上“虚弱”的我:“深深他很棒。值得拥有最好的。我也希望能给予他最好的。所以…请给我们一些时间,好吗?让我们…好好地相伴在一起,把日子过得安稳些。到那时,该有的都会有。”

这一番话语,情真意切,有理有据,既表明了对未来的规划,又暗暗地秀了一把“恩爱”(?),还把我抬高到了“值得最好”的层面,最后更是以退为进,恳请“时间”。

杀伤力超强!

果真,我妈和我爸听完后,相互对视了一眼,脸上的急切与焦虑明显地消散了,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感动与欣慰。

“好…好孩子!”我妈眼眶又红了,这次是感动所致,“说得太对了!说得太棒了!是阿姨太心急了!你们小两口感情好,比啥都强!慢慢来!慢慢来!阿姨不催了!只要你们好好儿的,比啥都强!”

我爸也用力地点头,看着沈爱星的眼神简直如同看着亲闺女:“小沈啊,有你这话,叔叔就放心了!深深交给你,我们完全放心!你们好好相处!日子是你们自己的,怎么舒心怎么过!”

一场由花圈引发的、差点升级成“催生大战”的家长突然到访危机,就这样被沈爱星一番堪称教科书级别的危机公关,外加奥斯卡影后级别的演技,完美地化解了!

送走千叮万嘱、一步三回头、心满意足的爸妈,关上房门的那一刻。我与沈爱星同时深深地、深深地吐出一口长气!恰似两个刚从战场撤离的败军之卒,后背全然湿透。

“呼…我的天呐…”沈爱星倚着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,毫无仪态地大口喘息,拽了拽恐龙睡衣的领口,“比开一整天跨国并购会议还累!”

我瘫倒在床上,感觉比通宵编写代码还要虚脱,有气无力地向她竖起大拇指:“沈总…厉害!请收下我的膝盖!”

沈爱星白了我一眼,累得连怼我的力气都没了:“膝盖留着下次给你爸妈磕吧…林见深,这笔账,我记在你头上了!精神损失费!加倍!”

我望着她累瘫在地、毫无平日精英模样的状态,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,贴在光洁的额头上。恐龙睡衣的帽子歪在一侧,露出纤细的脖颈。明明狼狈不堪,却奇异得…有点惹人怜爱?

心里那丝暖洋洋的感觉再度涌现,比发烧时的热度更持久,更熨帖。

“行,记着。”我微微一笑,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,“管够。”

6战略升级

日子仿若被加速的齿轮,咔嗒咔嗒向前滚动。

沈爱星收购星海科技(陈胖子的公司)这件事,在业内引发了不小的动静。尘埃落定那日,她难得准时下班,还拎回一瓶颇为昂贵的香槟。

“庆祝一下?”她摇晃着瓶子,脸上带着大获全胜后的轻松以及一点点小得意。

“必须庆祝!”我放下手中的游戏手柄。陈胖子倒霉,我比过年还开心。

我们点了外卖小龙虾,开启香槟。沈爱星脱去那身职业套装,换上舒适的家居服,盘坐在沙发上,与我碰杯。

“干杯!敬破产清算的陈胖子!”我笑道。

“干杯!敬美好的新生活!”沈爱星也笑,眼睛弯弯的,犹如月牙儿。

几杯香槟下肚,气氛轻松又愉悦。聊着聊着,话题就转到了我们那个“战略同盟”上。

“说真的,沈爱星,”我靠在沙发上,转头看她,借着酒意问出了那个萦绕已久的问题,“咱们这证…领了也有小半年了吧?‘挡枪’任务…你认为,算圆满完成了吗?”

沈爱星捏着香槟杯细长的杯脚,指尖轻轻摩挲着。客厅暖黄的灯光映照在她脸上,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。她没有立刻回应,只是静静地喝着酒。

过了好一会儿,她才放下杯子,转过头看着我。眼神明亮且清澈,没有了平日里的戏谑或锐利,只剩下一种平静的、仿佛能看透人心的专注。

“林见深,”她开口,声音不大却清晰,“你觉得呢?我们…还仅仅是‘盟友’吗?”

她的目光落在我脸上,带着询问,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。

我的心跳,毫无征兆地漏跳了一拍,随后开始加速。香槟的气泡在胃里翻腾,涌起一阵微醺的热意。

客厅里很安静,唯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。我望向她的眼眸,那一双美丽的眼睛里,清楚地映照出我的身形。

这几个月的一桩桩事如电影般在脑海中闪过:民政局门口的虚幻之感,她整理屋子时的“厉害模样”,花圈事件里她的“奇妙举动”,我生病时她守在床边的侧影,还有她面对我爸妈时那番“真心表白”…

“盟友”这个词,早就难以涵盖这些了。

“似乎…不太够了。”我听到自己的声音,有些沙哑,却很肯定。

沈爱星的嘴角,缓缓地,向上勾起。那笑容愈发大,似初春消融的冰雪,露出下面温暖的大地。她没吭声,只是拿起香槟瓶,给我的杯子再次斟满,又给自己倒上。

接着,她举起杯,看着我的眼睛,笑意满满:

“那…战略提升一下?”

我也笑了,拿起杯子,使劲地跟她碰在一起!

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客厅里回荡,像某种庄重的诺言。

“升级!”我一口喝光,香槟的气泡在舌尖爆开,带着微甜与辛辣,“必须升级!”

升级之后的日子,好像没什么不一样,又好像处处有变化。

沈爱星依旧是那个行事果断的沈总,在家也依旧是那个会抱着毛绒鲨鱼看金融报告的“沈老师”。指挥我扔垃圾、晾衣服的声音依旧洪亮有力。

但有些东西,无声无息地改变了。

比如,她加班回来很晚,客厅会留着一盏小小的夜灯,桌上温着一杯蜂蜜水。

比如,我通宵赶项目,第二天早上醒来,会发现书房门口贴着一张便利贴,上面画着一个丑萌的、打瞌睡的小恐龙,旁边写着“早餐在锅里,热着。笨蛋盟友,注意休息。”

再比如,周末的早晨,我们会挤在沙发里,不是为了讨论“战略”,而是为了争抢最后一包薯片,或者争论哪部爆米花电影更好看。她抢不过我时,会气呼呼地拿鲨鱼玩偶砸我。

还有…那个雨夜。

暴雨如注,电闪雷鸣。我被一个噩梦惊醒,梦到了那个巨大的花圈和赵文倩怨毒的脸。猛地坐起来,心脏狂跳,浑身冷汗。

“怎么了?”旁边传来沈爱星带着睡意的、模糊的声音。她睡眠向来很浅。

“没…没事…”我喘着气,不想让她担忧,“做了个噩梦…”

话还没说完,一只温暖的手就伸了过来,准确地握住了我冰凉的手。带着安抚的力量。

“别怕。”她的声音在黑暗里很清晰,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沉稳,“我在这儿。”

她没有多问,只是挪了挪身体,靠得更近了些。淡淡的薰衣草香气飘过来。她没有再说话,只是轻轻地、一下一下地拍着我的手背。

窗外的雷声还在轰鸣,雨点打在玻璃窗上噼里啪啦作响。但心里的恐慌和冰冷,就在她这简单的动作和气息中,一点点被驱散了。我反手握住她的手,十指相扣,重新躺下。这一回,迅速就陷入了毫无梦境的安稳沉睡之中。

醒来之际,天色已然微微发亮。雨停歇了,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倾洒而入。沈爱星依旧在熟睡着,呼吸平稳。我的手仍旧与她紧握在一起。

我凝视着她熟睡的面容,晨光轻柔地描绘出她的轮廓。长长的睫毛,挺拔的鼻尖,微微张开的嘴唇……褪去了白天的锐利,宁静得好似一幅画卷。一股澎湃的、炽热的情感毫无征兆地涌上心头,瞬间将所有的理智淹没。

近乎是本能的推动。我撑起身子,小心翼翼地凑近,屏住呼吸,轻轻轻轻地,在那光洁的额头上,落下了一个吻。

很轻柔,仿若羽毛拂过。

沈爱星的睫毛颤动了一下。我的心跳瞬间飙升到一百八,如同做贼般想要缩回。

她却没有睁开眼睛,只是嘴角微微向上弯出一个甜蜜的弧度,宛如偷吃了糖果的孩童。接着,她更用力地握住我的手,往我怀里蹭了蹭,寻到一个更舒适的姿势,继续安然入睡。

阳光暖暖地洒在我们身上,空气中飘浮着微小的尘埃。

那一刻,世界安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心跳与呼吸。

什么战略同盟,什么挡枪协议……统统见鬼去吧。

我们在一起,仅仅是因为,我们渴望在一起。

又是一个周末。天气好得出奇,阳光灿烂,微风温和。

沈爱星突发兴致,说要去逛宜家,给家里增添些“生活气息”(主要是她想买新的毛绒玩具和稀奇古怪的厨房小工具)。我自然是……舍命陪伴。

推着巨大的购物车在人群中穿梭,沈爱星像只进入米仓的耗子,兴奋地左瞧右看。一会儿拿起一个造型怪异的鲨鱼抱枕(她似乎对鲨鱼格外钟情),一会儿又看中一套粉粉嫩嫩的烘焙模具。

“林见深!你看这个!给咱家小厨房用是不是正合适?”她举着一个做成恐龙爪形状的锅铲,眼睛发亮。

我:“……” 咱家小厨房的尊严还要不要了?

“买买买!”我还能说什么?只能点头。反正……她开心就好。

走到儿童玩具区,她更是迈不动脚步了。对着一个比她还高的巨大毛绒长颈鹿垂涎欲滴。

“这个!这个必须拿下!”她斩钉截铁,指挥我把长颈鹿往购物车里塞。

我看着那塞进去就占据了大半个购物车的大家伙,以及她兴奋得发红的脸颊,无奈又宠溺地照做。行吧,家里快成动物园了。

就在我们俩费力地把长颈鹿往购物车里塞的时候,旁边传来一个油腻腻的、带着点惊讶和阴阳怪气的声音:

“哟?这不是林见深吗?好久不见啊!”

我动作一顿,顺着声音望去。

只见陈海——我那个刚被沈爱星收购了公司、弄得狼狈不堪的死对头——正搂着一个年轻妩媚的女人站在不远处。他明显发福了,啤酒肚腆着,脸上带着一种“老子虽然落魄了但老子依然潇洒”他故作姿态,眼神好似毒蝎般在我与沈爱星身上来回扫视,满是幸灾乐祸之意。

“啧啧啧,”陈海的目光特意在沈爱星身上停留了几秒,随后落在那巨大的长颈鹿上,轻蔑地笑了笑,“林老弟,你这品味……愈发独特了啊?带着新嫂子逛宜家?还买这……东西?”他指着长颈鹿,语气中的轻蔑毫不遮掩,“怎么?公司撑不下去了?改行当幼儿园老板了?还是……被富婆养着了?嫂子看着……挺年轻啊?”

他身旁的女人也配合着发出几声故作的娇笑,眼神在沈爱星身上打量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(即便沈爱星身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,素面朝天,气质也远超她)。

一股怒火刹那间涌上我的头顶!这混蛋,破产了还如此嘴贱!

我刚要开口回击,沈爱星却轻轻按住了我的手。她脸上不见丝毫被冒犯的怒意,反倒浮现出那种我熟悉的、在商业谈判桌上才有的、完美无瑕却冷冰冰的公式化笑容。

她没看陈海,而是微微侧身,自然地挽住我的胳膊,身体亲昵地靠着我。接着,她抬起眼,目光平静地落在陈海脸上,语气温和得如同在问候一个不太熟的邻居:

“陈总?真巧。听闻您最近……挺清闲的?”她微微一笑,笑容无可挑剔,“还有闲工夫来宜家指导我们这些‘开幼儿园’的人购物?”

陈海脸上的假笑僵了一下。显然,沈爱星这句轻描淡写的“挺清闲的”,精准地戳到了他破产失业的痛处。

沈爱星仿若没看到他难看的脸色,继续用那种温和却带着无形压力的语调说道:“至于被包养?陈总说笑了。我们家林见深啊,有能力,有才华,自己就是老板,哪需要别人包养?”她边说,还仰头看了我一眼,眼神里满是“崇拜”与“依赖”(演技再度上线),然后话锋一转,语气带着点天真的疑惑:

“倒是陈总您……”她目光别有深意地在陈海和他身边的女人身上转了一圈,笑容愈发“真诚”,“‘指导’完我们购物,接下来是打算去隔壁家居区……指导一下床垫的舒适度吗?毕竟,您现在的时间……确实很充裕。”

噗——!

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!这嘲讽,太厉害了!杀人于无形啊!

陈海的脸色瞬间由红变青,再由青变黑,像被染了色!他身边的那个女人,脸也涨得通红,尴尬地想抽回挽着陈海的手,却被陈海紧紧按住。

“你……!”陈海指着沈爱星,气得手指都在抖,半天也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。沈爱星这番话,不仅揭开了他失业的伤疤,还暗讽他傍富婆(虽说可能是事实),最后那句“指导床垫舒适度”,更是把他那点龌龊心思暴露无遗!

“我们走!”陈海最后仅仅憋出这三个字,几乎是拽着身旁的女人,神色狼狈、慌慌张张地快步离去,背影尽显狼狈与愤怒。

望着他们在货架尽头消失不见,我终究忍不住,肩膀抖动,低声笑了出来。

“笑啥呢?”沈爱星松开我的胳膊,瞥了我一眼,脸上那副伪装也撤了下来,恢复了平常模样,甚至还带着些许小得意。

“笑你厉害呀!”我真心地夸赞,对她竖起大拇指,“沈总一出马,顶俩!陈胖子今晚估计得气到失眠了。”

“小事情。”沈爱星摆摆手,再度看向购物车里的长颈鹿,拍了拍它的脑袋,“敢欺负我的人?哼!得让他晓得啥叫降维打击!”

“你的人?”我捕捉到她话语里的关键内容,心跳又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两拍,故意挑眉看向她。

沈爱星愣了一下,随即脸上泛起两朵极淡的红晕,可她没有躲避,反倒扬起下巴,理直气壮地瞪着我:“怎么?不行吗?证都领了!法律层面上,你就是我的人!有意见?”

看着她这般“强词夺理”却格外可爱的模样,我心里那点暖意与冲动再也压制不住了。

“没意见!”我笑着,伸手搂住她的肩膀,把她往怀里拉了拉,“完全没意见!沈总威武!我甘拜下风!”

沈爱星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,便任由我搂着了,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。阳光透过宜家巨大的玻璃顶棚照下来,落在她带笑的眉眼上,明媚得耀眼。

推着装满各种“生活气息”(主要是她的毛绒玩具)的购物车去结账。排队时,沈爱星还在饶有兴致地研究那个恐龙爪锅铲的用法。

我看着她的侧脸,阳光在她长长的睫毛上跳跃。心里那个想法,经过刚才那一幕,彻底清晰、坚定,再也无法被忽视。

就是她了。

这个见面第一天就敢拉我去领证的疯女人,这个能把杂乱之地变成美好天堂的“暴君”,这个能气死前任、怼跑死对头的“幼儿园老师”,这个在我生病时守在床边、在我做噩梦时握住我手的…沈爱星。

我想和她在一起。不是盟友。不是演戏。是实实在在地,在一起。

结完账,把那一大堆东西(主要是长颈鹿)塞进后备箱。车子驶离宜家停车场,汇入城市的车流。

午后的阳光温暖地洒在车厢里,电台里流淌着舒缓的音乐。沈爱星坐在副驾,摆弄着新买的鲨鱼抱枕,看起来心情很不错。

“沈爱星。”我目视前方,握着方向盘的手心有点出汗。声音不大,但在安静的车厢里很清晰。

“嗯?”她漫不经心地回应了一声,还在揉搓鲨鱼的鳍。

我深吸一口气,感觉心跳得像敲鼓,比第一次上线游戏面对百万玩家时还紧张。但语气,是前所未有的郑重。

“那什么…战略同盟…是不是该…结束了?”沈爱星抚摸鲨鱼的动作停住了。她缓缓转过头,望向我,眼神中带着一丝询问以及……隐隐约约的期待?

我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,费劲地组织着话语,感觉比高考写作文还吃力:“你瞧瞧啊……咱俩证也领了,架也一块儿打过了(各种层面的),家长也瞒过去了,死对头也搞定了……‘挡枪’任务,超额达成了吧?”

沈爱星没吭声,只是静静地瞅着我,嘴角却微微扬起一个弧度。

我鼓足勇气,侧过脸,快速瞥了她一眼,又赶忙转回去看路,耳根发热:“所以……我觉着吧……咱们这关系……能再提升提升?升个终极版本?从‘战略盟友’……升级成……呃……真·夫妻?”

我一口气讲完,感觉脸都快烧着了。握着方向盘的手攥得更紧了些,指节都有些泛白。

车厢里安静了几秒。只有电台里轻柔的音乐在流淌。

接着,我听到了沈爱星轻轻的笑声。不是那种调侃的、捉弄的笑,而是很轻快、很欢快的笑声,如同微风吹过风铃。

“林见深。”她喊我。

“嗯?”我紧张地回应。

“你这是在求婚吗?”她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笑意,“在从宜家买完毛绒玩具回家的路上?用‘升级’这么……程序员风格的词?”

“……” 我被她问得无言以对,脸更热了。好像确实是有点……太不正规太草率了?

“不行!”沈爱星果断地说。

我的心猛地一沉,好似坐过山车冲到了谷底。完了……搞砸了……

“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儿?”她话锋一转,语气带着点小傲娇,“战略同盟结业,升级成终身制合同……这么重大的仪式,你就想用一句话糊弄过去?”

她凑近了些,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、好闻的香味。她伸出手指,轻轻戳了戳我的胳膊,眼睛亮晶晶的:

“戒指呢?鲜花呢?单膝跪地呢?还有……最重要的,诚意呢?林同学?”

峰回路转!我瞬间从谷底被抛到了云端!

“有!全都有!”我激动得差点一脚油门踩下去,赶忙稳住方向盘,声音都提高了八度,“回去就补!马上补!跪多久都行!沈总!沈老师!给个机会!签我这单终身合同吧!保证稳赚不亏!售后无忧!”

“噗嗤…”沈爱星被我语无伦次的模样逗得笑出声,靠回座椅上,抱着她的鲨鱼,笑得肩膀直抖。

笑够了,她才转过头,看着我,眼神温柔得像充满阳光的湖水。她伸出手,轻轻地、却很坚定地,握住了我放在档位杆上的手。

“那…看你表现咯?林老板?”她的声音带着笑意,也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温柔,“终身合同…条款可是很严格的。”

我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,十指紧扣。掌心相贴的温度,一路暖到心底。

“没问题!保证完成任务!”

阳光透过车窗,暖暖地笼罩着我们。前方道路朝着远方不断伸展,车辆川流不息。

这条道路,说不定仍会遭遇波折坎坷,也会出现状况纷扰。

但我心里明白,握住这只手,即便开端再离奇荒诞,也能够迈向最为真切的幸福。

全文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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