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兵下队丨热血启新程 新兵请入列

迷彩服蹭着新发的军衔沙沙作响，二十岁的王小阳站在队列里，手心沁出的汗把背包带浸得发亮。云南的太阳毒得很，晒得他后脖颈火辣辣地疼，可嘴角愣是绷不住往上翘——三个月前那个在火车站哭鼻子的毛头小子，现在可是挂着列兵衔的武警战士了。

支队大门口的老榕树底下，锣鼓点子震得树叶都在打颤。二中队的班长张大山抻着脖子往新兵堆里瞅，活像菜市场挑西瓜的老主顾。"那个大高个！对，就是你！"他一把拽住王小阳的背包带，"咱班缺个篮球队长，就你小子了！"旁边几个老兵噗嗤笑出声，有个黑脸士官顺手接过王小阳的行李："甭听老张忽悠，上周打赌输了三包烟，这会儿正找冤大头呢！"

荣誉室里泛黄的照片墙前，新兵们的嬉闹声渐渐低了下去。1949年剿匪战斗中，这个支队的前身部队创造过十八勇士阻击敌军两昼夜的传奇。指导员老周摸着玻璃柜里生锈的军号："当年司号员肠子打出来了，硬是吹完冲锋号才咽气。"王小阳盯着展柜里那支斑驳的步枪，突然觉得迷彩服左胸的武警徽章沉甸甸的。

班宿舍里飘着崭新的棕垫味，上等兵李胜利正跪在地上帮新兵压被子棱角。"咱们班传统，内务标杆的奖励是班长洗袜子。"他促狭地朝门外努努嘴，"老张的作训袜能立起来你信不？"话音刚落，门口传来炸雷般的咳嗽声，惊得几个新兵差点把脸盆扣地上。

训练场边的龙眼树下，王小阳正跟单杠较劲。手掌的血泡磨破了又结痂，迷彩服后背析出的盐渍画着歪歪扭扭的地图。三期士官老杨叼着草茎晃过来："当年我新兵时，单杠成绩还不如你呢。"王小阳刚要咧嘴，就听见后半句："也就比你多挂两小时而已。"远处炊事班飘来炝锅的香气，混着此起彼伏的口号声，在热浪里酿出奇特的生机。

周末的文体活动室热闹得像赶集。台球桌边围了三层人，王小阳猫着腰瞄准八号球，突然听见背后传来指导员的声音："输了的去炊事班帮厨啊。"手一抖，白球直接飞出了台面。炊事班长老王在门口乐得直拍大腿："正好今儿削两百斤土豆！"满屋子的哄笑声惊起了营区梧桐树上的麻雀。

雨季来临前的夜晚，紧急集合哨撕破了熄灯号的余韵。王小阳套反了作战靴，被张大山照着屁股就是一脚。车队在盘山公路上颠簸时，他摸到裤兜里没来得及吃的馒头，已经和迷彩服揉成了同色系。任务简报上说有驴友在苍山失踪，月光下，新兵们第一次看见班长们检查装备的眼神——像老匠人擦拭祖传的工具。

表彰会上，支队首长念到王小阳名字时，这愣小子正盯着礼堂房梁上的蜘蛛网发呆。直到旁边的战友用胳膊肘捅他，才同手同脚蹿上了台。奖状在烈日下反着光，照得他忽然想起新兵连时，班长说过的糙理："当兵嘛，就是要把自己揉碎了重捏。"此刻台下黑压压的橄榄绿方阵里，早分不清谁是老兵谁是菜鸟。

炊事班炖的酸菜鱼飘出第一缕香气时，训练场边的木棉树突然爆开了花苞。王小阳站在哨位上，看见营门外有个穿校服的男孩正扒着栏杆往里张望，眼睛亮得像他当初在征兵站橱窗前那样。换岗的脚步声由远及近，他挺了挺胸，迷彩服肩章上的列兵衔在夕阳下闪着微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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